范大力这一嗓子如同点燃了火药桶!所有百姓都跟着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:“闯贼进城啦!闯贼进城啦!”人群彻底疯了,像受惊的野牛一样,蒙着头在大街上横冲直撞。
混乱像雪崩一样蔓延。连不少御林军也真信了,偷偷扒下盔甲,扔掉武器,一头扎进逃难的人潮里跑了。那原本威风凛凛的皇家大车队,瞬间就象被钉子钉在了路中央,动弹不得。只剩下几十个孤零零的卫兵还守着,在汹涌的人海中,渺小得象几片随时会被淹没的树叶。
范大力毫不迟疑,猛地从腰间抽出雪亮的宝刀,振臂高呼:“抓皇帝啊!活捉狗皇帝!”他的部下也齐刷刷抽刀,像群饿狼般朝着大车猛扑过去!
大车附近的卫兵听到有人要抓皇帝,眼都红了,抽出兵器就朝四周拼命砍杀。混乱的人潮为了躲避刀锋,哭喊着四散奔逃,反而象一股洪流,把范大力他们冲得连连后退,一时竟靠近不了!
周进一看情况不妙,果断出手。他手指一弹,一颗青中带蓝的血珠子急射而出——这正是他用无数毒虫精血炼成的秘术“血爆术”!只听“轰”的一声爆响,血珠子在大车旁边炸开了花,首当其冲的两个卫兵当场被炸死,后面的人则被污血溅了一身,霎时间满脸乌黑,口吐白沫地倒毙在地!
周进毫不手软,又接连弹出两颗毒血珠,轰鸣炸响后,大车周围瞬间躺倒了一大片尸体。剩下的卫兵惊骇欲绝,再也不敢上前堵截。范大力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,一个箭步冲到车前,抡圆了宝刀,“咔嚓”一声砍碎了厚重的车门!他探手进去,一把就将浑身筛糠的禧皇老儿揪了出来,冰冷的刀锋直接架在了那肥硕的脖子上,厉声吼道:“皇帝已被我擒拿!都给我放下兵器,束手就擒!”
御林军看着皇帝在人家刀下抖如落叶,彻底丧了胆,只能叮叮当当地扔下兵器投降。范大力人手有限,也顾不上接收降兵,押着面无人色的禧皇就往北边闯军方向赶,要去跟主力会合。周进放心不下身处险地的范大力,也跟了上去。姚舜辅夫妇哪敢独自乱跑?只好战战兢兢地紧随其后。
一行人向北走了几里路,还没到城门,就见一队闯军骑兵快马奔来。领头的军官见到范大力,赶忙下马行礼:“范将军,城门已破,闯王和裴军师马上就到!”
范大力点点头,沉声道:“裴副将,我们就在此等侯吧。我擒了皇帝,功劳自然少不了你的那份。”
裴招远闻言大喜过望,立刻派了个士兵飞马去向闯王报喜,又指挥手下士兵把这条小巷的路口团团围住,让范大力押着皇帝在巷子里暂歇。过了会儿,又来了几股乱兵,看到这里已经被裴招远的人占住,便悻悻地退到一边,冲进民宅抢掠去了。等到二更天时分,闯王的人终于传来命令:闯王已经入主皇宫,听说范大力生擒了皇帝,命令他立刻押解过去
范大力便和裴招远一起,带着几十个精锐士兵押送皇帝前往皇宫。周进身份特殊,不方便直接面见闯翻天,便留下继续休息。
直到第二天中午,范大力才铁青着脸回来,裴招远却没跟着一起。
周进看他脸色不对,忙问出了什么事。
范大力满腔怒火,破口大骂:“闯翻天这厮赏罚不公!老子真想x他八辈祖宗!”
原来,范大力押着皇帝见到闯翻天后,闯翻天先是得意洋洋地好生羞辱了禧皇一顿,封了个“儿戏侯”的侮辱性爵位把他软禁起来。然后转向范大力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范大力,我让你带人进城夺门,你却贪图功劳跑去抓皇帝!按军法,贪功误事是要砍脑袋的!不过嘛,看你抓到皇帝的份上,就算功过相抵了。我再额外赏你一百万钱!怎么样,本王赏罚够公道吧?”
这“一百万钱”听起来吓人,但按市价算,一千文钱才是一贯,也就是一千贯钱而已!生擒一个皇帝才赏一千贯?这哪儿是赏赐,分明是打他的脸!
范大力气得肝儿颤,脸上却不得不装出恭顺,扑通跪下磕头:“闯王英明神武,赏罚分明!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!”
闯翻天听他这么说,得意地哈哈大笑,挥手就把他打发走了。范大力没捞着啥实惠,跟着去的裴招远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,憋了一肚子气,连招呼都不打,扭头就去找裴军师诉苦了。
周进听完,长叹一声:“闯翻天对你这般猜忌打压,已是溢于言表。你再不走,怕是真的会有杀身之祸啊!”
范大力恨得咬牙切齿,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墙上,顿时拳面鲜血淋漓!
这时,一个裴招远的亲兵急匆匆跑进来:“范将军,裴军师请您速速过去一趟!”
范大力深吸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情绪,对周进说:“我去跟裴军师道个别。等我回来,咱们就远走高飞!”
然而不到一个时辰,范大力就神色严峻地冲了回来,一把拽住周进:“走!跟我去见裴军师!”
裴德依然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,见到周进微微一笑:“周校尉,别来无恙?”
周进拱了拱手:“裴军师风采更胜往昔。不过,我已非闯军中人,不知军师召见所为何事?”
裴德温和地看着他,目光却意味深长:“周校尉为闯翻天立下过汗马功劳,结果却被他弃如敝屣,难道心中就没有一丝怨气吗?”
周进疑惑地看向范大力。范大力上前一步,斩钉截铁地说:“周进!我想通了!闯翻天待我如草芥,老子咽不下这口气,我要杀了他!” 他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。
裴德接话道,声音平静却透着寒意:“这些年,闯翻天忌惮我们在军中的力量,暗中害死了我好几个子侄。这份血仇,我时刻不忘!如今正是天赐良机,他的宠妃娄妃即将临盆,他的岳丈娄敬那条老狗为了护着女儿,只能留在永定城。眼下闯翻天身边最厉害的爪牙已经不在!入汴京的各路人马分散各处,守卫他那个皇宫的,只有他那一千多嫡系近卫军!而城内我们裴系能调动的兵力,就有两千多人!” 裴德目光炯炯,“只要我们能秘密集结这些力量,发动雷霆一击,定能一举格杀闯翻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