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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3章 奇人

等到楚阳小会结束,洞府外天色已泛鱼肚白。祢祢瞻收好那瓶太阳真火丹,辞别毕玉郎,径直前往城隍庙。将玉瓶递与濮城隍,又将毕玉郎那句“行事自有分寸”的话原封不动转述。

濮城隍接过丹瓶,默然了半晌,淡淡说了一句:“有劳祢道友奔波,辛苦你了。” 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忧,祢祢瞻见他不愿多言,便也识趣地拱手告辞。

三日后清晨,旭日初升。八指头陀果然如约而至,祢瞻唤过碧眼金蟾,令它看好虫园,不得有失。那巨蟾“咕呱”一声,算是应下,庞大的身躯往泥潭入口一伏,碧眼警剔地扫视四周。

二人不再耽搁,各自施展手段,化作两道遁光,朝着洙州方向破空而去。

洙州在大江上游,离沅州大约三千里路程。三千里路程,于筑基修士而言不算遥远。一路无话,不过三日光景,便已抵达洙州地界。洙州处于洙水、江水的交汇处。境内多山,奇峰林立。

循着八指头陀指引,很快便望见一座孤峰峭拔如剑,直插云宵,峰顶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,正是丹崖。

然而,待二人降下遁光,落在崖顶时,只见一座洞府石门紧闭,叩之无声。八指头陀取出一枚形如小鱼的玉珏,注入法力,那玉鱼双目微微亮起,却如石沉大海,毫无回应。此物是传讯玉符,和纸鹤术的原理差不多,依照事先留下的气息传信,若是断了气息,就没有用了。

“怪哉!卜老道是个丹痴,轻易不离丹崖,即便外出采药,也不会断了气息。” 八指头陀浓眉紧锁,“莫非遇上了什么不测?”

八指头陀和卜上人算是朋友,遇上了就不能不管。洙州地面,若是找人,最好的选择就是魏央了。

此人是魏家当代家主,家族在洙州经营数代,根深蒂固,其本人更是筑基后期的大修士,洙州境内大小事务,鲜少有他不知晓的。人送外号“半城隍”,意思是洙州的修行界,他和城隍一人管一半。

八指头陀早年与其有过数面之缘,当下便带着祢瞻,直奔洙州城外魏家庄园寻他。

魏府庄园位于株洲城外的一个小丘陵上,就叫魏家岭。魏家先祖为大雅朝立过功,被允许创建神祠,四时祭拜。因此也聚起了一块小小灵脉。能在城隍山神体系之外拥有一块灵地,权势可见一斑。

八指头陀名气果然很大。通报之后,很快便有人引着二人入内。魏央年约五旬,身材微胖,面皮白净,一双细眼精光内蕴。出客厅相迎,拱手为礼:“大师数年未见,别来无恙?”

八指头陀也合十还礼道:“阿弥陀佛,托福,贫僧倒还能吃能睡。只是比不得魏施主道行精进,想必金丹不远了。”

魏央谦逊道:“略有所得,结丹却是不敢妄想了。”

二人寒喧几句,八指头陀又向魏央介绍了祢瞻,不免又是一阵商业互吹。魏央就要设宴招待。

八指头陀道:“酒宴不急,我们这次来洙州,是寻访卜上人有件事,却不料去了丹崖洞门紧闭,传讯玉鱼也联系不上。怕是出了什么意外,魏道友可有消息?”

魏央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,似笑非笑,欲言又止。

魏央轻咳一声,捻了捻短须,眼神飘忽道,“大师勿急,卜前辈其实没什么事。只是……嗯,此事说来有些不便。这样,二位且随我来。” 说罢,起身引着二人出了府门,进了洙州城。七拐八绕,最终停在了一处雕梁画栋的所在,脂粉香气扑鼻而来,正是洙州城里最大的妓院,“春满楼”!

时值午后,楼内尚未正式营业,显得有些冷清。魏央显然对此地颇为熟稔,带着二人径直穿过前堂,来到一处颇为僻静的小楼外。传音道:“卜上人就在里面,化名朴先生,在此处已盘桓月馀未曾离开。”

祢瞻就放出一只迷眼蝶翩翩飞入楼中,只见楼内光线暧昧,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富商,正与健妇纠缠在一处,那健妇膀大腰圆,形貌丑陋,二人兴致正浓,汗水四溢。

场面有些辣眼睛,祢瞻回过头来传音问:“这就是卜上人?”

魏央道:“我与卜上人多年交情,化了妆我也认得!”又说,“老卜初来时还算收敛,只寻些普通娼妓。后来不知何故,嫌那些女子不够强健有力,竟出重金让老鸨专为他物色此等健妇,不拘年纪容貌,唯求体格壮硕、精力旺盛。他足不出户,在此待了一个多月,竟似不知靡足一般……有人怕是妖人采补,就通知了魏某。魏某秘密来探看,却发现是老卜在此玩耍。此乃隐私,我也不便贸然上前相认……”

祢瞻听得眉头紧皱,八指头陀更是目定口呆,以前也没听说他有此爱好啊,数年不见怎么转了性子?有求于人,自然不好此刻闯进去揭破。但卜上人沉溺此道,也不知何时才能尽兴,总不能一直在这腌臜地方干等。

魏央眼珠一转,他招手唤来老鸨,说:“你想法子把朴先生请出城,我重重有赏。”

老鸨虽不知他是修士,却认得他是魏家庄的魏老太爷,财雄势大,平日巴结也巴结不上的。

当下就想了个法子,扭着腰肢进了小楼,隔着门媚声道:“朴大爷,可算给您打听着了!城外十里铺那边,新来个逃荒的娘子,那身板儿,啧啧,听说能撂倒一头牛!性子也野,就想找个您这样的豪客。只是人家面皮薄,死活不肯进城来这楼里,非要大爷您屈尊去她那儿相会……”

屋内淫声浪语骤停。片刻,便听那朴先生急不可耐地连声道:“好!好!快备车马!不,备快马!大爷我这就去!”

不多时,卜上人匆匆整理好衣袍,依旧是那副富商打扮,一脸急色地跟着个小厮,策马冲出妓院后门,直往城外奔去。祢瞻二人暗中尾随,魏央却不肯与卜上人照面,拱拱手打道回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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