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襄笑着说：“之前没安排你凝煞，是不想眈误你闭关。如今你既然已经修成十八条魂脉，自然可以凝煞。天妖宝树观想图创造出来，就是为了适应祖渊中的环境，凝练的也是祖渊中最方便的妖骨祖渊煞。此煞乃是天妖之骨在祖渊树的根系中积累而成，祖渊中为数极多。老师早就为你准备了一处，在西边红岭，煞气丰厚，足够你使用了。”

墨五把她的言语与郑瑶打听的消息互相验证，放心了一大半。他拱手道：“多谢师尊苦心安排，但我想另寻一处凝煞。”

云襄奇怪：“为何？莫非你……”她忽然想到墨五故意避开鹦鹉，“你怀疑鹦鹉？”

墨五说：“我倒是不怀疑鹦鹉，只是宫中仆婢大多是土着，未必没有人与叵希罗暗通消息，还是小心些为好。”

云襄似有不信之色，喃喃说：“不会的，不会的，我对她们从无苛责。”

墨五说：“无论如何，小心无大错，到时候还请老师对外放出消息，我去预定的地方凝煞，剩下的我自己来办就好。”

云襄虽然不信宫中有人背叛她，对徒弟的爱护之心到底占了上风，就答应下来，又说要向伏魔军要天妖之血给墨五血池法使用。

墨五摇摇头说：“这事还是等我凝煞后再说吧，上次开血池凝练血灵精华动静不小，如果叵希罗关注我，必然已经知道了用处。不会这么痛快的交出来。”

从翠华宫出来，墨五没有再度闭关，而是在宫中调和气息，等待郑瑶的消息。他心中总有些不安，随手摩弄胸前的弥勒石片。

第一百二十三章、一念只仁

他自嘲地一笑，自己果然是不安，潜意识里要求弥勒给个心安。他把石片放到供案上，捻起一炷香，正欲点燃，忽然又放下。我是个修士，修士就要与天挣命，死活都在自己，岂能把心念寄托给他人？哪怕神明也不行！神明只能为我所用，不能为我之主。想通了这一层，墨五心神安定了几分，把弥勒像又收了起来。

数日过后，一道纸鹤飞书进入宫中，墨五接下看过。吩咐造月：“我要外出凝煞，干系重大，你把栖云殿封闭了，一切人等，许进不许出，什么时候我回来了，才许开禁。”

造月吃了一惊，复低下头说：“是！谨遵郎君之令！”

墨五带上准备好的应用之物，来到翠华宫，和云襄一起上了墨玉麒麟辇，向西方飞去。大约飞了一百里，偷偷从墨玉麒麟辇溜下降到一座高山上。

墨五在高山上目送墨玉麒麟辇远去，云襄将会带着他的一个替身去事先张扬的一处煞穴凝煞。而他则前往南方与郑瑶会合。

墨五化了妆，整个人老了十岁，面上和手上故意贴了墨绿色的甲片，和常见的土着毫无分别。他拿出一张甲马符贴在腿上，向南方奔去。大约奔走了八个时辰，来到一片沼泽附近。

这片沼泽名叫莸熏泽，呈惨绿色，十分广大，靠近了隐隐有一股腥臭味。此时已是黎明，太阳照在水面上，腾起绿色的烟雾。墨五来到约定的地点——一座荒芜的山丘，郑瑶从丘后冒出来，她男装打扮，脸孔涂成蜡黄，身穿土着常穿的兽皮衣，戴一顶斗笠，挎着一个货箱，扮作了一个货郎。二人相视一笑。郑瑶指着沼泽说：“沼泽的中心有一小块陆地，陆地上有一个地窟，当地人叫做地坑，妖骨魔渊煞就在里面。”

墨五皱了一下眉毛：“当地人？沼泽里面还有人？”

“一个土着小寨子，大概只有几十人，屠了便是。”郑瑶说。

墨五没有再说什么，在郑瑶的带领下进入沼泽。在草泽间的小路跋涉十多里，来到了一个村子。村子很小，只有一二十户人家，都是草窠子，此时炊烟袅袅，正在做早饭。村口有几个小孩儿，见到郑瑶到来，围着她叫嚷：“糖！糖！”

郑瑶不耐烦就要动手，墨五忽然见到有个小女孩颈后有一块黑色的鳞片，心中一震，一把抓住郑瑶说：“且慢！”

郑瑶停下手，莫明其妙地望向他。

墨五看到这个小女孩，不由得联想到造月，心微微软了，下不去手。他说：“虫豸一样的土着，懂得什么？把他们守起来，让他们不要乱跑就是。”

郑瑶对他的心软很不以为然，但也没说什么。只是一手揪起几个小娃儿向村里走去，不一会儿，她就把村民从屋子里赶出来，赶到村子中央的一片平场中去。谁要敢反抗，她就折断了手脚扔过去。一刻钟功夫，村子里所有的五十三个人，全都在平场上了。

墨五走过来问：“谁是村子的头？”他问了三声，才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出来，他身材魁悟，手长脚长，但双臂的关节是反向，说：“我是村长，大人要我们干什么？”

墨五说：“我要去村子后面的地坑找一样东西，你们都不要乱走，等我找到了就放了你们。”

男人问：“需要多久？”

墨五估量了一下凝煞的时间说：“一年左右。”

男人看他脸色，心中升起了危机，他年轻时跟过商队，见过世面，知道修士都是视人命如蝼蚁的鬼怪。赶紧央求说：“我去过地坑，知道里面的情形，我可以帮老爷，只求老爷放了其他人。我和老爷一起下去，他们什么也不会说！”

墨五沉吟了一下说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小的叫拐肘。”

墨五想有个本地向导到底方便些，就说：“行吧，你等下把村子里的食物都找出来带上，我们要下去一整年，没吃的你可撑不住。你和他们交代清楚，等我回来定有赏赐，但若是乱跑乱动，不但害了自己，也会害死你。”墨五又吩咐郑瑶：“你在这里看好了别让他们跑出去，若是有意外你就给我发纸鹤。”

郑瑶答应了，拐肘赶紧和村民们讲清楚，一会儿，村民纷纷从家中送来食物。凑了半天凑了一袋子杂粮，一些咸菜给拐肘背上，这就是村子里的全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