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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火并

范大力拍了拍小安的背,和周进互相见礼后,立刻说:“兄弟,城外不安全,我不能久留,咱们进城说话。”

周进点点头,也骑上一匹马,和范大力并排走着。路上,他忍不住小声问:“到底出什么事了?”

范大力苦着脸说:“坏消息,皇帝死了!”

原来,范大力之前剿灭了闯翻天剩下的队伍,势力大涨,眼看就要压过裴德了。裴德就使了个计,用封王当诱饵,把范大力骗到京城。昨晚在皇宫的宴会上,裴德突然发难,想杀了范大力。幸好范大力也留了一手,在宫外埋伏了接应的人马。两边一场混战,最后范大力杀了裴德。可要命的是,不知道哪飞来一支流箭,不偏不倚射中了禧皇,禧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。

禧皇一死,范大力“替皇帝讨贼”的名分就没了,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,只能先封锁消息,不让皇帝死了的事传出去。

这种事,周进也不懂怎么处理,听完只能沉默。

范大力把周进带到金明池附近。这里原本有个兵营,现在规模扩大了不少。范大力说:“我现在四面都是敌人,只敢住在兵营里。”

进了兵营,在大帐里坐下,范大力吩咐手下准备酒菜,笑着说:“你我兄弟多年不见,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,这就叫今朝有酒今朝醉!”他还让人去请夫人出来见客。

不一会儿,一个身姿婀挪的女子从后帐走出来。周进一看,惊得目定口呆:“这不是娄家小姐吗?”

范大力哈哈大笑:“当年我就跟你说,要娶就娶娄小姐!怎么样,我说到做到了吧?”

那娄小姐面带羞涩,给周进和小安行了个礼,就退回后帐去了。

周进皱起眉头,还想再问点什么,但酒菜已经端上来了。范大力兴致很高,拉着周进连干了三杯,周进一时也没机会开口。

范大力喝得很快,没一会儿就有了醉意。周进看他有点自暴自弃的样子,正想劝劝。这时帘子“唰”地被掀开,一个人闯进来,一把夺下范大力的酒杯,“啪”地摔在地上,厉声喝道:“燕王!现在是什么时候?是你喝酒作乐的时候吗?”

范大力酒醒了一半,看着来人:“娄翁?”

来人正是娄敬,他痛心疾首地说:“燕王!我把女儿托付给你,是看重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,是能一统天下的人物!如今危机四伏,你怎么能沉迷酒色?”

范大力慢慢弯腰捡起地上的酒杯,叹气道:“禧皇死了,我没了名分,还怎么统一天下?只怕明天四面八方的人马就要打过来,喊着给禧皇报仇杀我。我不喝酒,还能做什么?”

娄敬断然道:“未必,事在人为!眼下唯一的办法,就是赶紧找个皇室宗亲,继承皇位,你来做摄政王,挟天子以令诸候,才能扫平天下。”

范大力听了,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:“这……能行吗?”

“天下事,再难,做了才有希望成功。再容易,不做就永远成不了!”娄敬说得斩钉截铁。

范大力又把目光投向周进和小安。

小安对他挥了下拳头:“大力哥,干吧!我信你!”

周进也点了点头:“你只管去做,我至少能保你一家性命。”

范大力眼神渐渐坚定,一拍桌子喝道:“好!就这么办!娄翁,大事就全拜托你了!”

接下来,范大力和娄敬紧锣密鼓地筹备新皇帝的登基仪式。周进和小安就住在军营里,以防万一。

禧皇没有儿子,范大力从皇室近亲里挑了一个人即位,号称桓皇。他自己做了摄政王,封娄敬为丞相。诏书很快发往天下。

诏书一下,果然有人不服。苏、绍、松、建、金、阜、汕、芸这八个州拥立了一个皇室远亲,号称福皇。他们一口咬定范大力杀了禧皇,起兵讨伐。

范大力亲自带兵出征,一口气连赢三场胜仗,可惜在对方的防线前被死死挡住,怎么也推不动了。

双方僵持了半个月,范大力愁眉苦脸地来找周进:“现在打仗我占上风,可北方闹蝗灾实在太厉害了!我的根基都在那儿,粮食遭殃,军粮眼看就要断了!再耗下去,非垮不可!”

周进摇头:“打仗的事我不懂。你想让我做什么?”

范大力眼睛一亮:“我听小安说,你有驱使虫蚁的本事?那能不能驱赶蝗虫?”

周进瞪大了眼睛:“老天爷!整个北方的蝗虫,数都数不清,哪是凡人能驱赶得了的?”

范大力尴尬地搓着手:“我也是真没辄了,死马当活马医。不过你要都没法子,这世上恐怕就真没人能解这困局了。”

周进回去想了几天,终于又找到范大力:“我或许有个点子。可成不成,真说不好。”

范大力喜出望外:“管他成不成,试了才知道。再坏还能坏到哪去?”

“那就这样……”

第二天,以桓皇的名义,一道急诏发往各地:尊奉弥勒教为国教,天下各州县,必须在二十天内,按朝廷给的图样建起弥勒庙。建成的当天,务必召集全县百姓,办一场大法事,敢眈误的,军法处置!

据说为了这道诏书,娄敬气得指着范大力的鼻子骂,可范大力硬是扛住,把诏书发了出去。

各地衙门一看这命令又急又狠,哪敢怠慢?干脆直接把现成的佛寺道观改个招牌,凑合用。大伙儿拼命赶工,总算在二十天内把庙弄好了。然后赶紧召集老百姓来做那场大法事。

百姓们挤进庙里一看,当中盘坐的弥勒佛祖,模样和别的寺庙没啥两样。怪就怪在佛祖身边,密密麻麻塑着一百多只血红色的蝗虫!这些红蝗虫足足有成人手掌长,浑身赤红得刺眼。后腿粗长有力,前腿短小带钩。嘴巴裂成四瓣,薄得象刀刃。翅膀两对,层层叠叠,仿佛一片红云随时要飞起来。最吓人的是它们的眼睛,头顶竟长了五只眼!两边是巨大的复眼,像精心打磨的钻石般反光;复眼下还各有一粒小小的单眼,闪着不祥的光,像凝固的泪珠;最邪门的是头顶正中央,还有一只血红的单眼,活象一滴刚流的血。这些塑象做得实在逼真,那股凶煞劲儿让人头皮发麻。

大伙儿看得啧啧称奇,全都在嘀咕:这是些什么怪物?

这时,庙祝才出来解释。说这些血红的蝗虫,名叫“赏善罚恶统领天下诸蝗神将”。天下的蝗虫都归它们管。因为如今世道不好,恶人横行,老天爷这才降下无穷无尽的蝗虫,给大家一个教训。幸好有弥勒佛祖,慈悲为怀,替大家向上天苦苦哀求,才请来了这些蝗神将。只要老百姓诚心诚意对着弥勒佛祖磕头悔过,真心求神将饶恕,神将就会显灵,把那些为祸的蝗虫统统收回天上去!

百姓们听得将信将疑。可一想这是朝廷钦定的国教,举国上下都在修庙塑象,皇帝总不会乱来吧?兴许真有点灵感?于是有钱的赶紧买香烛供品来拜祭,没钱的也不敢含糊,在座前“砰砰砰”地磕起响头,只求这些凶神恶煞的神将高抬贵手,让铺天盖地的蝗灾快快消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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